月涵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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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夏交接之際,除了鳳凰花定期像火一般肆虐校園,清華的一大盛事就屬年年舉辦的月涵文學獎。到今年2007為止,月涵已經二十歲了。二十歲,在《禮記》跟孔穎達的想像裡,是弱冠,是身體尚未發展成熟的男子初成人,剛剛接受冠禮。男子成年,從此獨當一面;然而體猶未壯,又好像在暗示人生將會面臨許多的磨練。只有歷諸劫難,才能不惑、繼知天命,終能耳順。弱冠的隱喻如今似乎正是月涵文學獎的寫照。
怎麼說,又從何說起呢?

清華大學起初舉辦文學獎,是由社團「寫作協會」負責;同時清華中文系在1980創系之初,也創辦了自己系上的文學獎活動「文瑄獎」。然而在理工研究為主的校園中,加上經費有限,在在使得文學獎的活動事倍功半,無法有效的營造校園的文藝氛圍。現今清華台文所的所長、當年上任中文系系主任的陳萬益老師,數次受邀前往成功大學擔任鳳凰樹文學獎的決審委員。有感於鳳凰樹文學獎像是一顆巨石投入成大的校園中,激起學生們討論文藝的熱潮。陳萬益老師因此希望在清華也能舉辦這樣的藝文活動,於是他以對文學的熱愛,大力推動創辦月涵文學獎。第十三屆(2000年)月涵文學獎的總籌舒靈純回憶月涵歷史,提到:

月涵文學獎的創辦是由於陳萬益老師的大力推動。老師曾數次受邀到成功大學擔任他們鳳凰樹文學獎的決審教授,看到他們全校參加決審活動的氣氛熱絡,希望在清華大學也能成就出這樣的環境。…但老師希望,即使是在清華這樣理工著稱的校園中,也能將文學的風氣帶入,希望,藉由有心致力於承辦活動的每一屆月涵工作團隊,將這樣的活動辦的有聲有色,讓全校能重視這樣的活動,並積極熱烈的參與。

因此,在陳萬益老師的催生下,1988年誕生了清華大學第一屆的月涵文學獎。大部分的校園文學獎以學校地景或校園象徵物命名,前者如中興大學的「中興湖文學獎」、中山大學的「西子灣文學獎」、東吳大學的「雙溪現代文學獎」、暨南大學的「水煙紗漣文學獎」以及臺灣師範大學的「紅樓現代文學獎」等等;後者則像是成功大學的「鳳凰樹文學獎」、臺北大學的「飛鳶文學獎」。少部份的校園文學獎命名則是特設名號或者為了紀念先賢,前者如中央大學的「金筆獎」、修平技術學院的「文濤獎」;後者如實踐大學的「謝創辦人東敏先生紀念文學獎」與世新大學的「舍我文學獎」分別紀念兩校創辦人謝東閔與成舍我。清華大學的「月涵文學獎」的命名正是屬於後者,是為了追思1955年在台復校的首任清華校長梅貽琦(字月涵)先生。

1988年首屆月涵舉辦之後,月涵約在每年夏季像祭典般舉行,在中文系全體師生的熱情經營與外文系的協助之下,希望能動員清華大學學生對於文學的熱情,讓理工校園領受人文洗禮。除了持續徵求小說、散文、詩和翻譯的創作稿件;也舉辦相關的藝文活動。每屆月涵都極力邀請知名作家現身清華,舉辦演講或者擔任文學獎評審,如2000年邀請楊小雲談〈文學中的愛情with生活中的愛情〉、或者2004邀請鍾文音與伊能靜進行〈一場書寫、閱讀與生命的文學對談〉皆吸引同學前往聆聽、形成幾近滿堂的盛況;決審會上更是有許多同學因為仰慕知名作家如朱天心、李昂、郝譽翔等等而主動熱烈參與。月涵文學獎的常勝軍默默在接受中文系系刊專訪時就表示曾為了聽取朱天心的講評而特意投稿。(2002:84)延請各方知名的作家擔任評審不但能提昇了月涵文學獎的水準、讓月涵文學獎的評選標準多元化;也加強參賽同學的榮譽感,增加在校師生與現、當代文學創作者親近的機會。文學從不遙遠,而在生活周遭,月涵文學獎的要義即在此中。

1999年月涵團隊決定讓所有稿件上網,方便同學閱讀作品。2000年的統籌舒純靈認為:

…由於上一屆(註:1999)主辦同學的創意,在宣傳上達到讓全校師生矚目的效果,也善用與時代配合的網路,將文章登錄於網路上,擴大欣賞文章的群眾層面,也達到了便利和炒熱知名度的目的。

千禧年帶來世界末日的預言,人們深深地相信除了改變一切都在改變。動盪、變革與不安沾染了月涵,讓2000年成為月涵文學獎變革的重要年代。首先月涵團隊為了擴大月涵文學獎活動,決定撤除行之有年的翻譯徵文,改在文學獎之外舉辦徵求30字以下的短句活動,擇優刊登於月涵文學集、給予獎品。此後,一連舉辦13屆的翻譯一項就不再出現於月涵文學獎,改由主題徵文取代。主題徵文的題目每年不同,通常以容易召喚學生投稿寫作、和大學生生活經驗貼近的題材為題,如情書徵文(2004)、音樂故事(2005)、旅行文學(2006)和癮之書寫(2007)等等。可以想見,這樣做的目的在於吸引更多文學系所以外的稿件,進一步推動理工大學的文藝復興。然而撤除翻譯徵文,也引來批評,紫寧就希望下一屆月涵能恢復翻譯徵文,她認為:

…翻譯項目向來是在外語系老師的協助下,由他們提供原文和審議,其實過程跟散文、新詩或小說一樣,都是老師在負責看稿,並不會增加不便。在這英語日趨重要的時候,如果繼續提供翻譯項目,不但是鼓勵英文的學習,也是給外語或非外語系學生一個嘗試機會。尤其是我們這種著重文字的科系,翻譯其實也是一種創作。

翻譯舊項的裁撤與主題文學的新立,利弊之間,難以定論。然而就陳萬益老師推廣清華文藝的初衷,主題徵文的確多有助益。許多非文學系所的學生不再被純文學的嚴肅性格擋在門外,開始逐漸以文字省視、拆解、重組與治療自我。

千禧月涵的另一變革在於組成「月涵文學工作會」。原先月涵文學獎的營運皆由中文系師生負責,2000年之後月涵開始組織工作會,招收各系級的工作人員。工作會平常以社團的方式進行,歡迎想要接近作家、瞭解刊物編輯、和熟悉文藝創作的同學加入。這樣的創想,除了讓月涵工作會的人力更加充足,也讓工作會成為理工清華、文藝復興的基地之一。千禧月涵工作會的文宣如此說著:

今年由於一些夢想家突來的靈感,月涵文學獎即將以史無前例的方式擴充。原本僅由中文系諸多人才傾力完成的文學活動,現在決定改制為招收各系級工作人員的月涵文學獎工作會。我們期待由這樣的方式讓月涵在21世紀重新出發。除了改變體制,我們也在徵稿文類範圍上做了一些突破。不論徵人徵稿,我們期待與網路新世界的結合能讓月涵生發突變出超越平面限制、超越傳統模式超越文學獎活動期限、不斷在超空間(cyberspace)伸展綺麗枝蔓的曼陀羅花。歡迎大家加入,新世紀文學衝浪運動。不只是文字平面地圖的阡陌岐路,也是三度空間之外的意象洪流,載著不斷增生繁殖的言語,構築另一座巴別塔。

因此在工作會裡頭,許多文學系所以外的同學有機會接觸文字與文字工作,而文所系所的同學也能借重來自理工科系同學他們的網路與資訊長才。換言之,工作會讓月涵文學獎成為全清華大學、全清華人的事,而非只是文學科系同學彼此間的筆上競逐而已。

主流文壇是一個充滿既定品味的文學場域,其中擁有象徵資本者進行著位置與位置的爭奪(taking positions)。相對於此,台灣大專校園文學獎則提供了尚未擁有文學聲譽(資本)的年輕寫手發表作品的管道。數次獲得月涵文學獎,自行出版詩集的詩人waiter,她認為月涵文學獎是清大的特色,因為:

沒有受到台北惡劣、流行的文藝風潮的感染,所以可以在其中看見很多驚奇的作品,而台北一些學校的文學獎雖風行,文字也有一定的水準,但內容和題材徵正能有很大突破的卻很少。(2002:84)

Waiter就十分讚賞蔡玫姿非朱非張的特殊風格,與前幾屆月涵得主楊潛的詩。細細深究,學生作家或許在題材的處理上稍嫌稚嫩,往往就親近自己生活經歷的片段展開書寫。但正因為對主流文學場域的習癖(habitus)和位置較不熟悉,而往往能有膽色操筆,創作出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新奇作品。2005年月涵文學獎小說組的決審委員郝譽翔就認為當年的首獎〈有人在家門沉默〉雖然在題材的處理與哲學思辨上並沒有那麼深的掌握,卻能駕馭自己所熟悉的親情,將家庭倫理描寫得相當不落俗套。(2005:43)寫出名篇〈第九味〉的新生代散文家徐國能於2004年擔任月涵散文決審,雖然最終得獎三篇〈煮母〉、〈大盜〉與〈那一方沃土〉以及其他入圍作品主題皆圍繞著親情與大學生活,卻能以不同的文字技藝讓他驚嘆理工清華竟會是他新近評審過的文學獎中,水準居首的一屆。

承上所述,月涵在運作上由早期中文系與外文系師生的相互勉勵,慢慢擴編到藉由工作會組織全校同學,舉辦多元的文藝活動;在徵文內容以及相關活動上,則是平衡純文學與通俗文學,試圖讓文學成為校園的空氣,全清華人皆能恣意呼吸。年屆二十的月涵文學獎的確有資格說它已經成年了,然而在實際推行上,仍須校方多多幫忙,才能使文藝復興成為可實現的願景。正是在文章一開始提及的月涵文學獎雖已成年,然而體猶未壯。第十八屆的總籌在該年的月涵集中感慨道:

在籌辦的過程中,我們遭遇很多挫折,例如:請求協助時,總是會被要求走回人社院,因為「那是你們人社院的活動」。「你們?」「我們?」我以為,我們都是清華人,而這是清華大學的文學獎。(2005:3)

因此,月涵文學獎工作會除了鞭策自己,讓月涵文學獎舉辦得更加完滿。也極需要學校各單位的協助與配合,才不會讓提昇清華校園文藝氣息的願望,像是在尋找沙漠中的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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